2010年10月29日 星期五

汪暉:西藏素來是中國的一部分

一個中國原則是中國民族主義最言簡意賅的表述。是神主牌也是妒恨政治的產物。這麼說並不是要否定中國的特殊性,也不是要否認中國的複雜性。而是要追問,一百年的戰爭經驗讓中國學到了什麼?敗給西方帝國主義和兩黨內戰的事實究竟能帶來什麼理論上的啟示?

或許除了中國和泰國(或許還有日本)之外,正是殖民主義的共同經驗,將亞洲的當代政治問題扣連在一起,其中國際化的慾望和適應直接和殖民帝國的經營佔領有關。但是亞洲諸國間卻缺乏對彼此國際化的慾望。那麼當中國以其主權完全獨立國之姿加入到亞洲的時候,又該如何理解殖民主義在亞洲各國的經驗呢?

汪暉分析西藏1950年代社會變遷的特殊性認為1)上層政治-宗教結構2)現代性未展開。這和台灣的狀況完全不同。但在歷代的文治武功方面,西藏素來直接是中國的領地,這一點和台灣不太相同。因台灣的漢人的開發始於明末清初,至今僅四百多年,現代化之後又經一百多年與中國的對峙分立,固兩地實不可相提並論。

2010年10月23日 星期六

批判地域主義

Douglas Powell, Critical Regionalism: Connecting Politics and Culture in the American Landscape (2007)

Aihwa Ong, The Chinese Axis:Zoning Technologies and Variegated Sovereignty

2010年7月24日 星期六

琉球–汪暉

從一個歷史的視野反思現代政治制度在保持多樣性方面的缺失,追問為什麼這樣的政治聯繫的模式在民族主義時代無以為繼,為什麼民族主義的模式如此強烈地要求內部的統一性、單一性和清晰的內外關係。(203)

在亞洲地區,日本、東南亞國家、韓國以及台灣地區等美國冷戰體系內的成員國其實沒有一個具備完全性主權。正是在這個意義上,中國是一個例外:通過與美國的戰爭和對抗,與蘇聯的辯論與對立,中國在極其艱難的條件下形成了真正獨立自主的主權地位。(212)

2010年7月21日 星期三

東西之間的西藏問題–汪暉

西方社會至今並沒有擺脫這樣的東方主義知識,那些對自己的社會和現代世界感到絕望的人們,很快就在西藏的想像中找到了靈魂的安慰,他們從未想過,他們的「神智論」或通靈術不但扭曲了西藏的歷史和現實,也傷害了那些正在張開雙臂迎接他們的中國人。中國人並不知道自己面對的,是一群滲透著幾個世紀東方學知識的西方人,而西藏正是一個內在於他們的或說作為他們自身的他者而存在的人為創造物。(111)

中國革命包含著對於被壓迫民族的深同情,沒有這個基礎,新生的共和國就會像原先的王朝一樣,對少數民族地區實行分而治之的政策,而統一的西藏自治區及散落在其他民族區域的藏族自治州或縣的設立過程正好與傳統王朝的治邊策略形成對比。(142)

中國西南地區多族群和諧共存的狀態是當代世界中文化多樣性的典範,其中必定包含了許多文化的、制度的和習俗的條件和智慧,很值得我們總結。若硬性地規定每個民族劃定居住邊界,以單純的「民族」為單位對之進行分割,那不是悲劇性的嗎?(146)

2010年6月14日 星期一

批判富士康的什麼?

新聞將學者們的批判簡化成:血汗工廠、台灣之恥、不歡迎鮭魚返鄉等三個重要詞語。公視請了發起人之一東海社會系的楊教授說明聯署的原委,其他三位與談人對學術圈的社會介入實踐多所批評,不外乎罔顧鴻海對中國經濟發展的貢獻、與中國其他地方比起來富士康的環境相對好多了、以及血汗工廠概念定義不清等等。但是更值得深入的問題是,正當鴻海在台灣人心目中是一個堪稱優良企業的公司行號,而具有某種指標性時,中國民眾對台商的批判卻絲毫不客氣,如:一流人任外商、二流人待陸商、三流人去台商這樣的話。

我想學者要批評的除了富士康的新資、硬體設備、管理模式這類具體可見,而且只要去一趟中國就不難找到正確答案的問題之外;更深的還是要批判富士康的企業文化,更甚,是批判郭台銘的為商之道、待人處世的哲學,所以常常在討論時透露出對郭董的一些不滿和負面觀感。

也許對中國社會的經濟現況而言,富士康確實在硬體各方面很不錯了,但是台灣的學者依據的是台灣的狀況,而且是作為中國永遠最堅實的批判者,站在這樣的觀點下,批判富士康在營運過程中所引發的軟體方面的問題,感受的問題、給中國人民的觀感問題,簡言之,企業文化的問題。也就是要在中國社會勞工的普遍觀感下,從台灣的學術傳統中去批判中國社會、批判台灣在中國的企業。所以應該問的問題似乎是:台灣人如何有助於改善中國的商業文化,又或者台灣的商業文化如何改善中國勞工的普遍精神狀態。

2010年4月28日 星期三

亞洲書寫

亞洲書寫/批判地域主義。孫歌認為日本的亞細亞主義有兩個向度,一是理念性的傳統,二是對亞洲真實狀態的認識。Cresswell認為地方「不僅是世間事物,還是認識世界的一種方式(2006:21)。」

2010年4月18日 星期日

竹內好的四篇文獻

其中兩篇已經有了中譯本,一篇是前面已經討論過的1959年〈近代的超克〉,另一篇是1960年名為〈作為方法的亞洲〉的演講稿;後兩篇文獻目前尚未有中譯,一是1961年的《日本與亞細亞》專書,另一本則是他在1963年編輯出版的《亞細亞主義》。由於我不懂日文,關於竹內好的文章多仰賴孫歌的譯介,她的觀點在文化研究的領域具有一定的份量,以下我將整理她對竹內好亞細亞主義的界定。

2010年4月10日 星期六

亞洲

全球化:1492地理大發現

日本的亞細亞主義:石之瑜、葛兆光
現代性:工業革命
近代化:1868明治維新

亞洲書寫:Spivak,Dirlik,孫歌
亞洲作為方法:竹內好,孫歌,陳光興。

書寫亞洲

這個過程像是水面上一個又一個的迴圈,環環相扣。當我們從自己的地方出發,向外扣連到更廣泛的地域時,例如從台灣出發往日本、中國、東北亞、東亞或整個亞洲移動時,這個迴圈將隨著高度越高,而在水面上激起不同深廣的範圍。

2010年4月9日 星期五

兩種亞洲

可以將亞洲書寫理解為兩股論述軸線的辯證過程:一是作為解構西方中心主義的亞洲,在這個場域內,包括帝國主義、殖民主義、學術生產、經濟統合論述等概念,之所以要提到亞洲,是因為所謂第一世界的西方都佔據著中心的位置,亞洲書寫的目的便在於思考另一個世界如何可能的問題;另外一條軸線,是從不同地方的在地歷史經驗,去理解這個解構的過程如何可能,並在這樣的書寫過程中反過來理解自身的主體性構成,也就是所謂的「本土研究」或「西方理論的本土化」。這兩條軸線並不單純是理論和經驗的關係,更多是人文社會科學的方法論問題。在亞洲書寫的脈絡中似乎有兩種亞洲,一種是亞洲的概念,另一種是亞洲作為方法。

2010年3月29日 星期一

行走在空泛、寬鬆、凌亂的文字之間

人類學家試圖在世界規模的政治浪潮與反浪潮中——為成為霸權而做的奮鬥,無論是全面的或侷限的、持久的或旋即消逝的——維持一個縮小而特殊的個性。這種奮鬥的折射,正如我的故事所想要展示的,存在於那些和印尼與摩洛哥一樣有決斷力、重要性並野心勃勃的國家裡的每個地方。人造衛星、外國軍事基地、外交冒險、國際會議、援助任務及文化交流,並不是外在於人類學家在峇里或亞齊、馬克拉什或中亞特拉斯的發現;這些都是其中的成分。你或許準備將自己孤立在世界關懷之外,並將自己的興趣專注在與世隔絕的情境中。但是這些世界關懷將如影隨形,而與世隔絕的情境就此爆裂(Clifford Geertz, 1995:94)。

2010年3月26日 星期五

邱貴芬批陳光興:外省人

1996年陳光興創去殖民一詞,主張從「左派」「泛階級」的立場來解構台灣國族主義相關論述。邱貴芬指出陳光興去殖民論述有其不足,第一是誤解法農的國族主義論述,僅將殖民主義的批判框限在階級面向,並且擴大解釋殖民主義,「將不同結構裡的壓迫關係都視為『殖民關係』,『殖民』被用來泛指所有的壓迫關係(2003:277),」混淆了抗爭脈絡的處理。第二,是避談國家認同問題,僅側重法農對中產階級國族主義的批判,而忽略以全民福祉為目標的激進解放國族主義;其「人民民主」的「破國家」、「後國家」立場,可能本質化底層人民的聲音,對「無產階級或底層社群產生過度浪漫的想像(2003:284)」,而忽略了人民主體意識形成過程中的國族意識形態分析。

邱貴芬非常正確地指出陳光興「隱性的論述者族群位置影響其對本土派主導的國族建構運動的態度(2003:293)。」十年後,他將問題擴大至亞洲的層次以正面迎戰此一批判。這次再論國族主義,他企圖超越民族國家的邊界,藉由深入分析省籍情結來回應他為何避談國族主義。他認為統獨問題以上層精英階級為接合主體,和省籍問題上的和解是兩回事,而省籍問題比起統獨問題來得更為深層也更不可說。但是,在切割了統獨框架之後才深入地談省籍問題,往往會忽略了台灣與中國的曖昧性這一顯然很棘手的理論問題。將台灣想像成一個相對性的地方,把省籍問題扣連至更廣泛的社會關係來理解,或許是處理台灣與中國的曖昧性的方法之一。省籍完完全全是一個台灣的問題,但在台灣社會的內部因素之外,還有著更廣泛的社會關係,共同形塑了本土化過程中的省籍問題,包括現代性、殖民主義、冷戰結構、帝國主義、全球化等因素在台灣的本土化過程。

陳光興在省籍問題的分析中,側重冷戰結構和殖民主義的影響,以亞洲作為方法呼籲我們「外向地」尋求族群對立死胡同之外的思想契機。作為一個外省人,陳光興在九○年代熱情而深刻的幾次選舉中,應該感受到比本省人更深刻的生命尊嚴的問題。然而,邱貴芬與李丁讚的批評也不無道理,或許統獨框架所追問的除了是政治上與中國的關係之外,同時也是在文化想像或認同過程中對「台灣性」的追尋。借用孫歌的橢圓比喻,統獨和省籍是台灣亞洲書寫的兩個圓心,在這兩個圓心的拉扯中畫出了「台灣與中國的曖昧性」問題。但是在這個橢圓之外肯定有著更寬廣而複雜的亞洲問題,將台灣想像為一個地方的,值得我們探討的台灣性問題。

2010年3月22日 星期一

我的外省經驗

我生長在一個「全本省」的家庭。只有高中的階段結識了一位會想讓我知道他是外省籍的朋友,還記得過去聊天時,常常會故意跟他開玩笑,特別喜歡在關鍵處講幾句台語,然後在他要求翻譯的時候,講一大堆生活上的瑣事,讓他越聽越模糊,但我的這位外省朋友特別友善,從沒聽他抱怨過我們聊的話題。只不過畢業後就再也沒有連絡了。念研究所的這幾年,我有一次親身跟中國人聊天的經驗,她是一位來自廣東梅州長得很漂亮的研究生,來台灣交換學生一學期。因為她此行的目的之一是旅行台灣,所以我們聊到城鄉差距、一鄉一特色、交通資訊、生活習慣等話題,令我印象深刻的是,每當我強調「很特殊」的時候,她就會回應我:「台灣的狀況和中國內地的某某地方也頗相像,真的很有趣。」當時我心裡一直在想一個問題:為什麼我一直想強調差異,但她卻一直努力建構兩者的共同性?

民族的翻譯問題

1953年中國舉行第一次全國人口普查,當時登記在案的民族高達四百個之多。1982年中國官方經評估後公告,中國為55個民族所組成的「統一的多民族國家」(白永瑞2009:135)。孫中山「五族共和」的理念也意味著漢、滿、蒙、回、藏同為中國不可分割的整體的一部分。中文語境中的民族來自於歷史中漢人清楚地意識到他者的過程。「民」的提出相對於「君」,承襲著中國傳統陰陽太極的階序格局,悄悄地將作為統治者的民——在明為漢,在清為滿——提升到了「聖人」的絕對性位置,並同時巧妙地收納了民族的差異,將之安置進一個尊崇整體卻不失各地差異的大論述結構中。英文的nation, ethnicity似乎都無法捕捉中華帝國主義思考異族的邏輯。這是號稱博大精深的中國人或中國文化論述中,最隱而不顯的收納秘技之一。省籍情結的「省」意味著什麼?當我們把省籍情結翻譯為族群衝突和對立時,儘管「省」不見了,台灣與中國的曖昧性卻沒有被正面地處理。過去將台灣置入中國的政治版圖中引發的焦慮,似乎並沒有隨著國家隱喻對象的轉換而消失,它只是暫時被安置在台灣社會的內部。族群論述的死胡同不能自外於民族一詞的歷史脈絡。台灣的族群問題,也是中文民族一詞的翻譯問題。

2010年3月20日 星期六

亞洲地方:台灣

地方概念糾纏於社會、國族、族群、民族、民族國家的空隙之中,卻又綜合了它們的共通之處。台灣作為一個地方,省籍問題是更廣泛社會關係的本土化過程。由省籍情結所觸發的族群衝突緊張感,是如何被我們感受到的?我們的感性,被框限在什麼前提之下而生長?過去,我們對更廣泛的社會關係的理解,圍繞著台灣、中國和美國三個地方的關係展開。現在,我們如何深入台灣地方的內裡,批判自己信以為真的那些社會關係?包括:國家認同、統獨爭議、強權政治,台灣四百年殖民統治史。省籍情結所體現的,高度情緒性的緊張感,該如何火中取栗地提出原理性的思想呢?

本土化:永久居住的過程及其人

華人/中國人、唐人、閩人或廣人、台灣人。

海外華人移居外地的過程,
該用什麼名稱來稱呼呢?

2010年3月15日 星期一

果敢軍事衝突:論文註釋九

2009年八月八日台灣發生了史無前例的大水災,但在同一天,中緬邊境以漢人為主體的果敢地區發生了激烈的族群衝突,對戰的雙方是當地的彭氏漢人家族政權和緬甸軍政府。明、清時該地為中國領土,19世紀末,果敢併入英屬印度。1959年緬甸廢除中國式的土司世襲制度之後,果敢陷入了長期的動亂,直到1989年停戰才趨於穩定。中國外交部發言人秦剛在2009年八月17日例行的記者會回答記者提問時表示:「果敢問題屬於緬甸內政,緬甸問題要由緬甸政府和人民通過自己的智慧來解決。我們希望緬甸通過自身努力解決存在的問題,實現民族和解,中國政府將採取不干涉別國內政的一貫方針,希望看到一個穩定、民主、發展、和解的緬甸。」發言人姜瑜28日表示,「中國希望緬甸妥善解決國內有關問題,維護中緬邊境地區穩定。」中國雲南省出於人道主義設置了7個安置點,為難民提供生活保障品和必要的醫療服務。面對果敢問題,當地漢人被中國政府認為是緬甸人,在失去理論急迫性的同時卻保有也尊重了當地漢人百年以來的緬甸傳統。可是面對台灣,就在我們被認為是中國人時,儘管在理論和現實政治中都充滿了急迫性,但台灣性的建構卻受到來自政治和武力的打壓。

2010年3月5日 星期五

除了論點,還有論述的姿態

最近閱讀的文章很令我頭疼,
因為以全稱的日本、中國、臺灣來思考,
常常把我拉回省籍和統獨的架構之中。
在這裡,族群政治的衝突倒不算什麼,
真正困擾我的恐怕是遙遙無期的結論。

亞洲真的是一個困難的主題,
我也不知道為何會跌進這個漩渦?

我常在寫作過程中混進所謂台灣人的主體發言位置,
然後將問題意識鎖在台灣與中國的差異上;
我確是很想以雲淡風輕,以人為本的口吻,
去解構主流的台灣人論述,
我覺得那種說話的姿態很優雅,
給人一種超然卻又深情的印象。

但是在亞洲書寫中,
解構台灣人論述恐怕是沒有意義的行為,
因為台灣與中國的類似之處,往往太容易被凸顯出來,
理所當然地忽略不談。我的焦慮不太允許我雲淡風輕。

我感覺到自己正在跳進國家認同的相關敘事中,
被迫思考宣稱台灣性如何可能;或者更精確地說,
思考亞洲書寫中的台灣究竟能算什麼?

2010年3月2日 星期二

外省人

讀了些外省人國家認同的文章,
才發現自己對他們的了解真少。

我以為對中國懷抱一定的情感是一個普遍的常識,
在這個常識上,才開始批判中國、
也批判自身的中華帝國欲望;
然後申論臺灣的重要性。

沒想到外省人想的完全不一樣,
他們傾向認為這是要用生命去捍衛的理想。
而且對話的重點不是要批判中國性,
而是要申論他們很愛台灣,
想被看見他們已經漸漸地放棄了中國認同。

說真的,我為自己對外省人的無知感到驚訝,
而且更加確信,孫歌文章裡呈現的中國,
早已不是臺灣外省人認同的那個中國了。

2010年2月27日 星期六

孫歌《東亞視角的認識論意義》

還有另一個經常被中國大陸的學術界遺漏的區域是臺灣。在二戰之後的臺灣,建立亞洲論述毋寧說是一個困難的課題。這不僅因為它與大陸的關係帶來了認同問題的複雜性,而且還因為它也曾是冷戰在東亞的一個重要的結節點。台海關係與中美關係的交錯,朝鮮戰爭中臺灣的位置,還有歷史上與現實中臺灣與日本的關係,都使得臺灣難以把東亞作為一個可以整合的視角加以認識。就中,反倒是東亞內部的區域性緊張構成了臺灣的思想課題。由於大陸知識界對臺灣的這些複雜課題很少進行內在理解,關注的熱點基本上集中在統獨問題上,致使臺灣在東亞的特殊定位被忽略,也使得大陸知識界很少關注臺灣如何建立(或者為何難以建立)東亞視角這樣的問題。

岡倉天心1903年《東洋的理想》

亞細亞是一體,喜馬拉雅山脈只不過是為了強調,而把兩個強大的文明分割開來;它們是擁有著孔子的共同體社會主義的中國文明和擁有韋馱式個人主義的印度文明。但是,就連這披著冰雪的壁障,也從未有過哪一個瞬間能夠切斷那尋求著終極普遍之物的愛的擴展,而恰恰是這愛,是亞細亞所有民族的共通性思想遺產,使得他們得以造就世界上的所有大宗教,而且,特別要加以注意的是,這也是把他們從不顧人生目的而一味偏好尋找其手段的地中海與波羅的海沿岸諸民族中區分出來的標誌。

2010年2月24日 星期三

台灣的亞洲書寫

台灣在地歷史對亞洲書寫的重要性,
或許就在於能從自身的歷史經驗中觀看
中帝、日帝、和美帝三股殖民力量的交互作用過程。
然中華帝國主義在台灣所體現的效應,
卻沒有進一步和中國對話。

蔣氏的中國國族沙文主義畢竟只是一種特定的版本,
除此之外我們還能夠如何批判所謂華人國際中,
各種版本的「中華帝國主義」呢?

但是為什麼陳光興要替溝口雄三的基體論翻案呢?
他循著溝口的理解,批判竹內好的「火中取栗」方法,
是「沒有中國的中國學」又意味著什麼?
將大東亞共榮圈的意識形態扣連至竹內好的亞洲作為方法論,
是否誤解了火中取栗的研究方法?

亞洲意味著什麼序文

孫歌的序寫得真好,
再三地讀卻絲毫不減它醇厚的韻味。
這一是篇說服力極強的作品,
作者將文化如何銘刻在他生命裡的過程,
以極坦誠的筆觸,細膩地與讀者分享。
每回在關鍵處讀到中國人的字樣時,
都能察覺到作者心中踏實的民族情感。
它的魅力在於淬鍊我心中僅存的中國性,
儘管身為本省人的我,
可以毫不猶豫地指出與外省人的不同。

2010年1月26日 星期二

陳光興的地方觀

陳在書中非常強調台灣在地,
並且引用溝口雄三的基體論來佐證「在地歷史」的重要性。
「地方」概念的重要性在這裡被凸顯出來,
地方是一組時空關係,而不只是對地名的宣稱。
若將台灣想像為一個地方,
以台灣地方為基礎的在地歷史,該如何開展?

對華文國際的建構,不能不處理中國文化的範圍,
以及中國疆域內部多層次和複雜的動態關係。
面對中國各省、台灣、香港、澳門、新加坡、馬華、印華,
華語或許是唯一僅剩的連帶,像一個整體那樣來互動如何可能?
陳光興在文中數次提到台灣的特殊性,
一、台灣從來就是一個開放的地方
二、台灣是中國歷史中唯一完整的殖民地。
此一特殊性和中國文化的關係,有待更深入的說明。

如果沈松僑所言是正確的,
「『民族』在中國,一如其發端之初,始終還是一個各類論述、
各種想像相互交鋒的場域。」
那麼,中國文化的統合性如何可能,
在實踐過程中的權力關係又該如何運作,
才能避免陷入中國文化的整體觀呢?
亞洲作為方法,多元參照點的展開過程中,
所謂中國,是否就包含了吉林、甘肅、和湖北?
或是這四者之間的差異,還有待更深的挖掘?

2010年1月24日 星期日

去美帝、去日帝、那中帝呢?

《去帝國》一書著重在對美帝和日帝的批判,
然而對中華及其帝國的批判似乎就顯得薄弱。
或許目前中國還不是一個帝國,
然而在我們正確但無意識地承認自己的中國性時,
有沒有什麼地方是需要反思的?
在去美帝、去日帝之外,是否要去中帝?
陳光興的答案顯然是「要」的。

只不過,在受中華帝國影響的三百多年歷史中,
在台灣受中國文化薰陶,以及受中華帝國殖民的同時,
究竟該批判什麼?又該如何對中帝展開批判,
這一部分在陳光興的架構中探討得相對較少。

在書中,陳對南韓持的是正面的看法,
然而,南韓與台灣、香港、新加坡不同,
至少在冷戰結束後的這二三十年,
內在中國性的問題,對使用華語的人口來說,
異常地難以處理,也就是說,南韓與中國間的內在關連性,
在文化上的糾結相對是較疏遠的。
因而他們傾向於將自己想像為一個自足於亞洲的地方。
但是台灣和香港不同,我們無法像南韓那樣去想像自身。
這可能是最關鍵的,我們如何反省自己內在的中國性,
以更進一步地拆解中華文化中的帝國慾望呢?
不管這個欲望是由台灣國族主義、社會主義革命
或是中國民族主義來表達。

最後的問題:陳對中國性的分析相對而言較為溫和。
一個左翼進步的批判性知識份子,
以新國際在地主義來思考世界,
並堅守人民民主立場的台灣學者,
這個溫和一定不是漠然或疏忽,
而是一種立場和選擇。

是嗎?

2010年1月22日 星期五

李丁讚評《去帝國》

李丁讚認為《去帝國》有兩大優點。

我想將之改寫為以下兩點來說明本文的問題意識:
一是正確地將台灣的文化研究放入現實的歷史和政治脈絡中。
二是點明「親美仇中╱共」的結構性因素,
同時指出省籍情結所體現的感覺結構,對台灣去殖民的關鍵性影響。
(帝國與殖民地相互形成自己;
以地方為基礎的殖民地理歷史唯物論)

李丁讚認為由於將第三世界納入以思考台灣自身,
所以亞洲作為方法可以說是一種創見。
同時,去殖民的對象至少包含了:
美、日、中國、以及國民黨內部殖民。
但是,亞洲作為方法的內涵卻仍然不甚明瞭。

李丁讚認為「顯然需要建立一種亞洲共同的文化基碼,
進而提供行動者所需的感情基礎。」
進而在保留了日本的第一世界性格之後,
提出「被殖民體驗」的重要性。

但是這樣理解的亞洲作為方法論,
很可能還是保留了陳所批判的「帝國之眼」,
只不過是在台灣的眼睛外面,戴上了日本的眼鏡。
何況,日本內部也都已經有了自我否定的聲音,
質疑起日本「全盤西化」後受西洋和美國的殖民問題。
思考亞洲顯然要把日本納入視野。

陳光興在<大和解>一文中所展現的坦白,
以及李丁讚提出的「被殖民體驗」
可能是亞洲作為方法的第一步。
但是亞洲作為方法究竟是什麼呢?
陳所點出的「文明主義和小主體」問題,
是否在訴求「亞洲共同的文化基碼」?
這一點還需要更深入的釐清。

2010年1月20日 星期三

台灣意識

陳光興將「台灣意識」和「收編反對勢力」
以及「建立新的民族國家」三者扣連在一起,
可能需要更仔細的分析。

一個當務之急可能是,
需要提出以外省人為主的台灣意識,
並以此來批判「被收編的台灣民族主義」,
會來得更加務實。

如果日本企圖訴求的正常化國家是一個去殖民的實踐的話,
受到美日殖民的台灣,又該如何訴求一個正常的國家?
也許談論這個問題還太早,
但是否可以先從地方來想像台灣,
面對全球化新帝國主義時,
台灣意識的必要性,
一個屬於第三世界研究提案下的,
屬於台灣的世界觀是否可能?
如何將反對勢力從「國家機器的收編陣營」解放出來?
或許並不一定和獨立建國有關。

2010年1月19日 星期二

台灣的世界觀

參照Massey所倡議的地理學想像,
楊照在南向專輯裡試圖開展的台灣的世界觀,
或許值得更多的同情。

或許台灣的世界觀,
不一定要以台灣為中心。
然而,是否一個以台灣地方為基礎的世界觀仍值得探討?
這部分亦可以扣連回陳光興所提議的,
第三世界文化研究的問題意識。

甚至Escobar更進一步倡議,
beyond third world.

2010年1月18日 星期一

陳光興的分析架構(一)

一、東亞論述

陳光興的亞洲作為方法,明顯地是從東亞的歷史情境展開的,
他將區域統合扣連上去帝國的問題意識,指出東協加三的統合,
若想取得更深層的合作基礎和和平,就必須處理中國和日本的問題。

所謂日本問題,是指日本在戰敗之後迅速加入世界市場,
在1960年代之後由於經濟的成長
,維持了作為第一世界的地位。
然而,一如日本國內的亞細亞主義傳統所質問的,
在精神的深處,日本究竟是什麼?
這個問題和受害的中國、南韓與台灣高度相關,亞洲的意義究竟為何?
亞洲作為方法又如何可能?值得進一步的探討。

而中國問題,指的是帝國主義入侵中國的歷史,
和隨之而來的中國民族情感問題;
以及中國在全球經濟中新享有的權力機會和新帝國的可能勢態。

亞洲與地方

讀了很多地方的文獻之後,
發現亞洲研究和地方的概念有著高度的相關。
要能真正地將亞洲各國視為一個互動的整體,
地方的概念是有用的。

在不同的全球在地辯證關係中,
Maseey的進步的地方觀是很重要的。
這樣的地方觀有別於民族國家,
著眼的是與周邊各地區的互動和辯證關係。
當然,這並不表示民族國家從此式微,
而是在全球化資本流動的過程中,改變了自身的任務。
地方的比喻有助於理解亞洲作為方法論所追求的亞洲原理,
也有助於拆解東西的二元對立。

換言之,亞洲研究和地方研究是相輔相成的。
可以將亞洲研究視為地方概念的經驗實踐,
亞洲內部不同國家如何參照彼此,
在全球化的當下,參考亞洲各地的現實狀況
提出不一樣的問題,
是亞洲研究最重要的問題意識。

2010年1月17日 星期日

人文地理概論教科書

全球與在地的關係、作為區辨社會關係的地方、跨國認同。

亞洲做為方法論述中的地方觀仍未被強調,
目前亞洲論述仍是以民族國家為中心,
的確,這樣的論述是有意義的,
在全球化下,對民族國家功能的相關辯論仍在進行中,
我也同意民族國家短期之內不會消失。

然而,從後殖民的觀點來看,亞洲做為方法的論述
如何能更有力地拆解西方和東方的二元對立呢?
從地方的隱喻切入來想像亞洲,或許是一個可行的方法。

全球與在地關係的相關討論,
或許可以解讀為不同地方,
如何在全球化過程中定義和協商自己的過程。
這樣的討論有助於理解,
目前亞洲各個民族國家間的關係。
亞洲究竟是什麼?
亞洲內部各個民族國家或地方如何互動?
以一種進步的地方觀來理解的亞洲,會是如何的呢?

我將探討亞洲作為方法的相關論述,
指出隱含其中的民族國家想像,
並將之扣連至特定的地方觀點,
或許可以稱之為相對保守的地方觀。
而後透過對這種地方觀的批判,
將亞洲想像為一個地方,
並釐清何謂相對進步的地方觀。

最後在亞洲作為方法的論述之中,
多元地加入台灣這個地方,
並與陳光興在去帝國一書中的台灣論述對話。